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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美国大选结果已经出炉。特朗普赢得了所有的摇摆州,也赢得了普选票。他成为2008年以来,第一位赢得普选票的共和党候选人,也是最近一百多年来,第一位连任失败后卷土重来再度入主白宫的总统。

特朗普的胜选幅度,超出了此前多数民调的预期。中间选民的选择,表达了他们对于当下拜登——哈里斯政权的不满,高通胀和非法移民问题,给执政党造成了显著的拖累。大选后程,哈里斯在媒体上的孱弱表现,也让很多人对她的执政能力充满担忧。

归根结底,美国选民最关注的,始终是内政问题。孤立主义的特朗普,是否要放弃“新罗马”的国际责任,并不是他们最在乎的问题。

特朗普已经扬言,要将中国商品的输美关税提高到60%。许多人担忧,特朗普胜选会对中国经济造成更大的冲击。

美国人的选择,中国人是不是会“买单”?

其实,对今天的中国而言,特朗普和哈里斯,谁胜选,都不是太重要了。

这些年,中美之间的“战争”,其实主要就是三个领域——贸易战、科技战、外交战。其实,不管谁上台,这三场“战争”都将持续。

在贸易战层面,特朗普在加征关税问题上比民主党更激进。

在科技战层面,民主党的“小院高墙”已经是强遏制,特朗普不可能解除这一紧箍咒,但要再加码,空间其实也不太大了。

在外交战层面,民主党要构建一个广泛而强大的同盟,对北京实施战略围堵,并对中国产能实行“去风险化”。俄乌冲突引起阵营对立,中国和欧洲关系也已陷入困难。但特朗普是“美国优先”的单边主义,不在乎盟友的感受,在西方的道德感召力也必然下降,北京将面临的美国之外的外交压力,大概率会有所降低。

特朗普上台,贸易战升高,科技战延续,外交战降温;哈里斯上台,贸易战、科技战、外交战都基本延续现在的力度。两相比较下来,其实差不太多。

更重要的是,不管谁上台,中国的应对策略,其实都只有一句话:办好自己的事情。

特朗普要打贸易战,理想目标是让制造业回流到美国,这个目标当然不现实。今天的全球分工体系里,美国的成本和供应链结构早已不支撑所谓“回流”,加征关税虽然“伤敌一千”,但是也“自损八百”,必然导致通胀继续高企,也不可能是无限度的。(而且,他要加征关税也不单只针对中国)

美国大打贸易战,中国怎么办?一方面,调整国内的经济结构,真正把消费内需提振起来。另一方面,真正举起开放的旗帜,和美国之外的其他国家做生意。

特朗普要继续打科技战,中国很早也不抱什么侥幸心理。这些年,“新型举国体制”已成显学,中国早已铆足精神要“集中力量办大事”攻克“卡脖子”技术,但时时不能忘的还是经济常识——只有庞大的市场才能够支撑应用的创新,而只有企业对市场的感知才最敏锐。要想打赢科技战,还得有一个鼓励创新、弘扬企业家精神、不断孵化好企业的环境。

特朗普搞单边主义,北京的外交压力倒是可能降低。但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,敌人搞得少少的,归根结底不是看别人的眼色,还是得自己和更多国家形成足够多的共同利益。开放、互利、互惠,别人就会跟你玩。朋友多了,中国货出口更容易,和更多国家做科技合作也更容易,贸易战、科技战的压力也可以小一些。

要应对“特朗普冲击”,简而言之就是回归常识,坚持发展导向、市场经济、法治和开放。坚定沿着这样的方向,企业家有信心,社会有预期,外资有正反馈,问题就可以解。过去这些年,外部压力当然是影响中国经济的重大因素,但一切都甩锅给外部,无助于问题的解决。十几亿人的大国,只有先办好自己的事,走好自己的路。

拉长历史的视界,作为中国人可以更理性地看待美国大选。

中美关系是当今世界最重要的双边关系,谁来当美国总统,对中国影响很大,但说到底,美国总统不能直接决定中国的政策,不能直接决定中国的命运。但其实,世界上更多国家的命运,往往只掌握在美国总统一念之间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美国总统对中国没有那么重要。

美国和中国都是大国,从1972年中美破冰至今,华盛顿和北京也从来不是行星和卫星的关系,而是一个大一点的行星和一个小一点的行星的关系。

美国总统和两党的意志,当然很大程度上影响中美关系。但中美关系的宏观走向,其实并不是总统任期的政治周期决定的。

中美破冰始于共和党的尼克松政府,但中美建交却是在民主党的卡特政府。美苏在冷战,中国要对西方开放,不管美国换哪个政府,这一张“中国牌”都会翻转,早一点晚一点只是技术问题。

从建交之后到特朗普第一任期之前,中美关系大面上是平稳的。八十年代末一次大冲突,九十年代末零零年代初炸馆事件和撞机事件又一次大冲突,都没有冲破中美关系的基本框架。

冷战结束之后,中美联手抗苏的地缘政治需求降低,这必然导致中美战略关系走弱,制度和意识形态分歧之下,双方关系出现对抗成分自然难免。然而,这种对抗虽然一度升高,但因为911事件带来的美国战略重心转移,双方又重回现实主义路线。当时的现实是什么?中国是一个高增长的发展中国家,中美双方有巨大的经贸合作空间,美国把中国当商品市场和劳动力源地,全球化带来的巨大利益,稀释了各种问题。

这期间,美国换了老布什、克林顿、小布什、奥巴马四任总统,共和党人民主党人都有,但都没有改变中美关系的大局。

特朗普第一任期之后,美国和中国全面进入战略竞争。而在这一阶段,两党的对华政策也没有什么分歧。特朗普任期内发动的贸易战、科技战,拜登政府把政策框架照单全收,不过做了更加的精细化,拜登还以其资深外交家的身份,把外交牌打得更加淋漓尽致。特朗普和拜登的国内政策南辕北辙,对华遏制却是一以贯之。

由是观之,中美关系并不紧跟白宫政治周期钟摆移动,而是以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维度长期演化。

每到美国大选,中国舆论场上总有两种声音。一种声音认为,谁当总统对中国有明显的“好坏”影响,另一种声音认为,谁当总统其实对中国都差不多。这两种声音当然都有些偏颇,但如果非要在这两种声音里“二选一”,我看还是持后一种立场为好,免得产生太多不必要的焦虑。

中国官方早已定义,现在是“百年未有之大变局”。世界格局在重组,中美关系在重构,这都是“天要下雨、娘要嫁人”的事情。全球化狂飙突进的旧日时光,当然令人怀念,但毕竟一去不复返。

今天许多人最担心的,是特朗普巨大的不确定性。他总不在既定轨道上走,不按固定套路出牌。当全球化的大厦崩塌,世界会怎样,会不会更乱,更糟?或许是这样。

正是因为如此,特朗普也是一面镜子。1978年之后,中国为什么能实现经济奇迹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确定性。确定性的发展主义、确定性的市场化改革、确定性的对外开放,以确定性应对不确定性,才是长远之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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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淦恭说

元淦恭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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互联网从业者,前媒体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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