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方大多数地方的冬天，是很难熬的。

巴蜀、两湖、江浙，冬天都没有集中供暖。网上总有人笑称，北方人过冬，靠的是暖气，而南方人过冬，靠的是“一身正气”。冬天的南方，往往还比较潮湿，“湿冷”的魔法攻击，让人更不好受。

因为高峻秦岭的阻挡，四川的冬天，相较于长江中下游平原，略微要暖和一些。然而，盆地的地形，也影响了四川冬季的天气，阴天、雨天、雾天、霾天，是冬季四川天气的主轴，出太阳的日子十分难得。古人就有“蜀犬吠日”之说，今天的成都人也说，出太阳的冬天就像是过年。

所以，我也不喜欢冬天。即使冬天有“过年”这样喜气洋洋的时候，但这天色实在令人阴郁。

不过，冬天也有冬天的幸福。冬天的菜，特别好吃。

中国人向来有“不时不食”之说。在四川，冬天蔬菜的王者，非豌豆尖莫属。

所谓豌豆尖，就是豌豆的出露地面的嫩叶。它是一种颇为耐寒的蔬菜，冬季的低温环境，让豌豆尖有更长的生长期，从而积累更多的风味物质，鲜嫩都达到极致。打霜之后的豌豆尖，才更甘甜，这是食客的共识。

木耳炒豌豆尖

豌豆尖有许多的做法，清炒，炝炒，清汤煮，豆汤煮，下面的时候也可以直接配。

四川冬天流行吃羊肉汤，吃完羊肉羊杂，再点上一盘豌豆尖，就是清清爽爽。

甚至有些四川人还会放下执念和倔强，在吃火锅的时候点上鸳鸯锅，就是为了在白汤里下豌豆尖。

鸳鸯锅配豌豆尖

另一道冬天的时令蔬菜，则是儿菜。儿菜学名抱子芥，人们吃的是它的茎部。相较其他吃“茎”的蔬菜，儿菜独有脆嫩和鲜甜。它的吃法同样很多，可以炒，可以拌，可以做成泡菜，还可以煮火锅（下红锅白锅都行）。

高汤煮儿菜

除了豌豆尖和儿菜，菜苔也是冬天餐桌上的宠儿。豌豆尖和儿菜，主要在四川流行，而喜欢吃菜苔的地域范围更大，两湖地区的人，对菜苔更是钟爱。

菜苔大体有三种，红油菜苔，紫皮的外观惹人注目，风味也最为浓郁。

红油菜苔

白油菜苔，肉质细嫩，质地清甜。

白油菜苔

青油菜苔，比红油菜苔、白油菜苔都要苗条，口感爽脆。

青油菜苔

菜苔味道浓重，尤其是红油菜苔，并非人人都喜欢。但喜欢它的人，就是真喜欢，在冬天里天天吃，也不带腻的。

冬天好吃的蔬菜还有很多。上个月在长沙，我第一次吃到了藠头苗。藠头在南方算是常见，但藠头苗却不多见，它带着藠头的清香，又有纤维感，还很脆嫩。

炝炒藠头苗

说起来，南方的冬天虽然冷，但总归没有北方的萧索。南方的冬天不会“白茫茫大地真干净”，总会有些盎然的绿意和生机。

“不是一番寒彻骨，哪得梅花扑鼻香。”其实，因“寒彻骨”而“扑鼻香”的岂止是梅花，还有这林林总总形形色色的冬菜。

熬过打霜的日子，经历严寒的考验，豌豆尖、油菜苔、儿菜，这些冬日蔬菜的滋味，清新而又热烈。

在寒冷的冬日里，这些可爱的菜，是最温暖的蕴藉。